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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宝情缘

seahaio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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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10-26 11:09 显示全部


胭脂有泪,血色的殷红散落些孤傲的流光溢彩,纵使万劫不复也还是一如既往。
  传说,在大漠之西,有城西炔,一女子名唤胭脂,雪色长裙如同盛开在大漠里的雪莲,一顾倾人城,一笑倾人国。再多的刀光剑影,再多的尔虞我诈,也不及胭脂的唇角微扬。
  
  
  【壹】
  三月的锦城,一如她离开时那般繁华,车水马龙里看不透的尔虞我诈。
  大红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掩在殷红的氤氲里,轻纱遮面,眉间朱砂殷红如血,眼眸里明亮如昔,却沉淀起冰雾冷冷的漠视周围行人的指指点点。还是这样的锦城,禁不住任何的流言蜚语,就算是很平常的事情也会在这些流言里变得不寻常。
  “小二,一壶碧螺春。”
  她走进华锦银楼对面的客栈,坐在二楼的窗户旁,正好能看见银楼里那些金饰银饰闪着冰凉的光泽。人来人往间,那女子一身华服,极尽妖娆的妆容,唇角的笑带些高傲。女子的左侧,有一身儒装的男子在从旁指点,那样温文尔雅,拿着手中的算盘点算着什么。
  “姑娘,您的碧螺春。”
  小二手中的茶壶冒着些热气,有些茶味幽香,很久都没尝尝这锦城的碧螺春了,竟是有些怀念。
  “小二,打听一下,对面的银楼现在是谁当家?”
  “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?”
  “我哥哥的婚期将近,想要定制一套金银首饰而已。锦城的华锦银楼美名远扬,所以特地前来。”
  “原来是这样。现在的银楼可不比从前啦,从前秦老板还在世的时候,银楼那真的是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就是入了夜还是灯火通明。现在可不行了,烟华老板娘可是远远比不上秦老板的威望,生意也一天天的差了。要不是洛总管强撑着银楼,早就垮了。”
  “是么,秦老板什么时候离世的?”
  “就是秦大小姐被人劫走的那年,哎呀,看我这嘴,”小二兀的给了自己一巴掌,“这事提不得,姑娘还有什么吩咐,要是没什么吩咐,小的就下去了。”
  “给我一间僻静的上房,这是定金。”
  她从袖里拿出一锭银,嘴角抿着茶,纵使能强撑着淡然,心里的痛楚还是无限漫延,纵使有太多的恨也在这时候淡却。他真的死了,在自己被劫走的那年,是因为内疚,还是别的什么阴谋,都已经无从探求。
  
  入夜,倚着窗,天际的月远没有在大漠时的明亮,有些氤氲在天际久久不散。
  她没有披斗篷,如雪的长裙点缀着些水蓝色的芙蓉刺绣,没有精致的妆容却还是透着些妖娆,眉间的一点朱砂殷红欲滴,整个人似乎笼罩在冰冷的凉意里让人不敢走近。
  黑衣人的身形诡异,刹那间便已经来到她的身侧不远,恭敬的跪着。
  “起来回话,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?”
  她没有转身,还是望着那轮月,眼眸里有些不明的情绪流转。就算是没有武功,也能感觉到身侧诡异的冰冷,如同恶鬼从地狱里走出,这几年竟是渐渐习惯了他们的存在,习惯了他们对自己的恭敬。
  “回姑娘,七色石花的确在秦府,只是属下们多次寻找未果,相信被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。”
  “你们找到的机会有多大?”
  “在不杀人的情况下,三成机会。若是姑娘允许,按照以往的方式,七成机会。”
  “行了,不要再提杀人,秦府的人,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。”
  “可是公子等不了多久,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。”
  “我知道,容我再想想。还有别的什么事情,没了的话,继续做你的事。”
  “过两日,皇帝会来锦城祭奠秦府大小姐,秦珂忆。”
  她不知道黑衣人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,又或许,一直都在黑暗中保护着自己。
  很多事容不得她多想,他来锦城就是个意料之外,他来祭奠秦珂忆更是个意料之外。当年,不正是她的拒婚触怒了永旭,一怒之下将她处斩,甚至还亲自监斩的么?那又为什么要来祭奠这个不值得祭奠的女子。
  “永旭,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。”
  
  
  【贰】
  她的梦里,似乎又回到当初,有爹娘的宠爱,有哥哥为她挡着一切的危险。
  绵忆小筑里雕梁画栋,水池里白莲朵朵散着些幽香,她最喜爱坐在池中的亭子里弹着琴,等待哥哥的归来。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,为她打点着一切的事务。那时候的她,真的是不知人间悲苦的大小姐,在这个清净的小院里等待着那个传闻里的未来夫婿,永旭太子。
  这本来是她最平静的生活,却在烟华的到来后,这平静的美好再也无法寻回。女人们之间战争的硝烟波及,受伤的又何止一个人。
  那一天,她永远都记得。她将自己藏着屏风后,看着大厅里爹爹不太镇定的来回走动,看着娘亲的泪似乎在眼眸里徘徊却死撑着不愿落下,又看着一陌生女子轻佻的眉眼里某些猜不透的期待。没有出声,也不愿意去瞎想,她却似乎隐隐间猜到了这个故事。
  那女子正是烟华,一袭紫红轻纱,妖娆的红妆极尽风尘,似是不经意地站着,眼眸里却一直是爹爹来回走动的身影。
  “你就留在秦府。至于身份,做我的义女,人前人后都得叫我干爹。”
  爹爹看着烟华,似是下定决心般冷静的说着,将那封信和梅花络丢进了脚边不远的火盆里。
  梅花络一点点的燃尽,烟华的娘亲一生的等待也在这火星里一点点燃尽直至无法寻回,她看着烟华眼里的期待也一点点的沦为绝望,却还是强撑着笑。
  “烟华拜见干爹,干娘。”
  她看着烟华跪在爹娘面前,娘亲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烟华的脸上,然后愤然离去,而爹爹急忙追着娘亲离去。只有烟华跪坐在地上,低着头,长发遮住了脸,看不见任何情绪,任由门外的仆人指指点点。
  过了许久,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,“你就是烟华么,爹爹和那个女人的孩子?”
  烟华缓缓从地上站起,手抚着有些微肿的左脸,竟是微扬唇角牵起一抹不屑。那双眼还有泪痕未干,却是狠狠地瞪着她,有些冰凉的恨意让她不敢直视。
  “什么叫那个女人,我娘亲是你这样叫得么?你还不配!秦珂忆,凭什么你就是秦府的大小姐,享尽荣华,而我却要沦落风尘,受尽欺凌,凭什么!就算是到现在,我也只能是来历不明的义女,你却能嫁给当今太子,为什么!”
  她被这毫不掩饰的恨意吓坏了,对着烟华竟有些内疚和不忍,只能安静的站在那儿,受着烟华所有的怨恨,看着烟华肆无忌惮的又哭又笑。
  哥哥走进门的时候,正好是烟华既怒且笑的骂着秦府的所有人,而她却没有丝毫的反驳之力。
  哥哥狠狠地一推,烟华一下子撞在了桌角,额头立刻鲜血淋漓。看着哥哥,烟华似乎有一瞬间的呆滞,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迷茫,继而满眼的怨恨。
  “是你,秦轩?我早该想到了,你也是姓秦的!”
  “烟华,你听清楚了,珂忆是我妹妹,是秦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,由不得你这么欺负。我爹心软认了你做义女,不过,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秦轩的妹妹,永远!”
  在烟华怨恨的目光里,哥哥牵着她的手离开。
  尽管身后还是那样冰凉的恨意,指尖却环绕着暖意,只有哥哥,才能让她如此安心。
  “傻珂忆,你怎么不反击呢,就这么傻傻的让一个烟华弄得你手足无措,无力反驳。这让哥哥怎么放心你嫁去皇宫,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。”
  “有哥哥在,忆儿什么都不怕。”
  “是,只要有我在,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。”
  绵忆小筑里,她心安的依偎在哥哥的怀里,看着池里的白莲很美很美。
  
  黑暗里,她睁着眼侧躺在软榻之上,眼眸朦胧里看着阳光透过窗散落一地。昨夜她睡得一直不踏实,好久都没再想起的往事竟又回到了心里,梦里,哥哥爽朗的笑明媚得竟让她不敢靠近。
  “哥哥,为什么到最后连你也选择了离开我?”
  远处传来铜锣开道的喧嚣声,吵得她心烦了。从回到锦城的那天起,她就知道,就算是能够让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,却不能够让自己的心也同样做到平静如水。锦城,一直都是她不敢直视的地方。
  “永凌,若是你在,定不会让我回这里的。可是,要找七色石花,就必须回来。当初的那些嫁妆里,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有七色石花。再等等我,拿到了东西我一定尽快回家,回我们的家。”
  她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翡翠玉镯,自言自语。
  记忆里的永凌一直都是不败的神话,黑衣如墨,温润如玉,坚定的眼眸里隐忍着一切的苦难和伤痛。而今,他却只能在昏迷里维系生命,只有七色石花才能使他起死回生。
  “姑娘,您起了么,小的给您送早点来了。”
  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些欢快,就连窗外的阳光也明媚了些,一扫房间里的阴郁。
  “进来吧。”
  “姑娘,这是您的早点。”小二将盘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在桌上。看着她这个奇怪的客人,不由得呆了,怎么总是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,不过,一定是个美人儿。那点朱砂那么红,像极了曾经的秦大小姐。一发呆,不由得喃喃自语,“真的是越看越像秦大小姐,难道我眼花了?”
  “小二,发什么呆。外面怎么回事,怎么这么吵?”
  “今儿外面热闹着呢,说是皇上来咱锦城了,可不得了。姑娘是外地人,不熟悉路,这两天还是别往外走,人一多准会迷路的。”
  “是么?”她抬起头,正好看见小二打量着她,眼一冷,轻哼一声,那样冰冷的气息环绕,“你老是盯着我看什么,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?”
  “不是不是,姑娘您误会了。小的,小的就是觉得您特别像一个人。”
  “哦?什么人。”
  “是,是秦家大小姐。特别是眉间那颗朱砂痣,和秦大小姐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  “你见过秦大小姐?”
  她缓缓垂下眼睑,还是摩挲着玉镯。这几年,摩挲玉镯成了她的习惯,在不安的时候,在伤心的时候,玉镯的凉意会让她逐渐冷静。
  “小的就远远看过一眼,美极了,跟仙女一样。可惜,死得早。”啪的一声,小二往自己脸上一耳光,“怎么又在乱说。姑娘,可千万别说这些是我说的,秦大小姐在外面可是提不得的。”
  “为什么提不得?”
  “还不是因为,她犯了皇家的忌讳,是被处死的。”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,渐渐开始发抖,“姑娘,没什么吩咐,小的下去招呼客人了。”
  房门关上的时候,她看见小二的身后站了一个人。那个人一身淡雅儒装,眉头紧皱,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,似乎打量着她什么,又似乎在确定着什么。
  “洛,宇,翔。”
  她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,心底没有了丝毫的波澜。曾经的情谊,怕是早就在自己几乎被送上黄泉路的那一刻,就烟消云散了。既然不愿意去恨,那就选择忘记。现在的她再也不是秦家大小姐了,那个大小姐早就在三年前死在了锦城的砍头台上,而今活着的人只是胭脂而已。
  “宇翔。烟华。永旭。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。也许,挑明了说对大家都好。”
  
  
  【叁】
  那年的冬天,来得特别得早。刚入冬就是一场大雪,整个院子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,寒风里显得很凄清。她一直想去静安寺烧香的计划因为这大雪被耽搁了,呆在这个怎么都走不出去的院子,总有些落寞。
  “珂忆,在想什么这么出神?”
  哥哥来的时候,她正望着院子里的雪出神,怎么都想不到能够出去的办法。
  “哥哥,忆儿想去静安寺烧香,可是外面下雪了,爹爹不准。”
  “傻瓜,是爹不准你一个人出门。有哥陪你,我们这就去静安寺。”
  “太好了,就知道哥哥最疼忆儿了。”
  她起身,抱着哥哥的手臂左右摇晃着,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矜持,笑闹着一如孩子。哥哥虽然看着她的笑闹无奈地摇着头,却还是任由着她的性子。
  “忆儿,这么孩子气,小心嫁不出去哦。”
  “怎么会,哥哥就知道取笑我。爹爹说了,过了十六岁,永旭就会抬着大红花轿来娶我。再说,永旭答应过,一定会在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抬着大红花轿来娶我。”
  她站定,有些扭捏的拉着衣角,每次提到永旭都会脸红红的,心里的期待也一点点的放大。已经有十年了,也不知道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子变成了什么样子,家里人也都不提,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。连她都不清楚,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明明还小,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子对自己的好却记得很清晰,就这么把自己的一生给了他。
  “傻珂忆,又出什么神呢?还不去轿子里坐着,再晚一会儿走,今儿就在借宿在寺里了。”
  她冲着哥哥眨了眨眼,就径直坐进了轿子。座位上的暖炉还是热乎的,一定是哥哥让下人准备的。抱在手心里,很温暖,很心安。撩起轿帘的一角,看着庭院里熟悉的景慢慢后退。回廊的阴影里站着一女子,大紫色的披风,眼神里的恨意和妒忌丝毫没有掩饰。
  “真冷。”放下轿帘,她不愿再看到烟华的眼神,恨得那般可怕,“一会儿到了静安寺,就可以求姻缘签。到时候,一定不能让哥哥跟着,让哥哥知道我求的签是姻缘签一定会笑我的。”
  她手抚着暖炉,自言自语,嘴角牵起一抹笑,带着些期许,小女子的情怀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。
  静安寺里,好不容易哥哥答应让自己一个人走走,她这才有机会独自一人欣赏这满园的红梅傲然而立。她大红的披风在雪风中轻扬,冰雪的寒意袭来,身体忍不住发抖。迎着雪风,她低着头沿着青石子路向前走去。
  兀然间,她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,一时来不及收回脚步,斜斜往后倒去。惊呼一声,她的眼里,一个黑色的身影将自己稳稳的圈进怀里,没有想象中的摔倒在雪地里,却闻到了淡淡的梅香。
  “小姐,你打算这么抱着我到什么时候?”
  她的头顶传来温润的男声,言语里似乎还有些笑意。
  一瞬间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她连忙松开手,离着那人两步的距离。抬起头,正对上那人的眼眸,如墨色里的夜看不透任何情绪。他的脸轮廓棱角分明,眼角微扬带些冰凉的寒意,而嘴角间那抹笑却如此温暖,如玉般温润的男子。
  “小姐,又打算这么看着我到什么时候?”
  “啊?抱歉,我只是,这……”
  她绞尽脑汁想要解释自己的尴尬,却发现,在他的笑里竟然找不到什么言语。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急促,脸似乎也有些发烫。
  “是我唐突了小姐,差点害小姐摔倒。永凌在这里向小姐赔罪了。”
  “没,要不是永凌公子,也许珂忆就得摔在这雪地里了。”她连忙摆手,嘴角牵起一抹娇柔的笑,“珂忆谢过永凌公子。”
  一时间,两个人在赔罪和道谢里沉默着,看着彼此眼眸里的倒影。
  “嗯,珂忆还要去大殿上香,公子能不能……”
  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冻得冰冷,虽然意外地觉得不舍离开,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去做。看着他侧身让过路,她微微呼出一口气,竟有些失望,却还是微微颔首从他身侧走过。
  大殿里,她手里握着签筒,却没有摇动。那个人的笑总是在脑海里徘徊,虽然跟在哥哥的身侧见过很多的富贵公子,却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,明明是冰冷的眼角却能够笑得那般温暖,那般吸引。她的心不复往日的平静,一瞬间甚至为自己既定的一生有些抱怨。若是没有那定好的亲,也许自己能够放任自己的心去爱一场呢。
  “算了,这签似乎也没有求的必要了。”
  她放下签筒,缓步走出大殿。很久之后,她才知道,在佛像的后面,永凌就站在那里,看着自己对着签筒傻傻的发呆。他说,那时的自己,纯美得如同雪色的莲花。
  
  遇见永凌,是她的劫,甘心情愿走进地狱的门里。就算到现在,她也还会是当初一样的选择,任性也好,犯傻也罢,她跟着自己的心走一直都没有错。
  “错的,一直都不是我。”
  拥挤的人群里,她摩挲着玉镯,喃喃的对着空气说话,看着华锦银楼前烟华和洛宇翔恭敬的等候着,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男子从轿中走出来。一时间众人都在那与生俱来的威慑里恭敬的下跪,唯独她,就这么随意的站在原地。
  随行的侍卫一时间都抽出手中的剑,直指着这缓缓走近的奇怪女子。明明是没有武功,却为什么敢在当今圣上面前不下跪,还直直上前。
  “若是再不止步,休怪我的剑伤了你。”
  侍卫长荣恒站定在她的面前,手中的剑横在她的面前,丝毫没有犹豫。她知道,若是再上前一步,就算是再无辜的人也会死在荣恒的剑下。
  “荣恒,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,我若真的上前,你会杀了我么?”
  她轻轻解开面纱,眉间那点朱砂殷红如血,眉眼含笑,唇角微扬间环视着众人。一时间,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就连荣恒的剑也在微微颤抖。而她,就在这惊讶里,径直走近那锦衣华服的男子。
  永旭,又过三年,还是如此的霸气,王者风范怕是已经极致了。只是,眉眼间的冰冷似乎又重了些,煞气也浓了些,这三年沾染在手上的血是再也数不清了吧。
  “怎么眼神又冷了些?永旭,不该是这么冷的人。”
  她仰头,看着阳光里的男子竟是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暖意。抬起右手,食指轻轻的覆在男子的紧皱的眉间。而男子什么动作也没有,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,她一如当初那般纯美。
  “珂忆,你还活着,竟然还活着。”
  “不对呢,永旭。秦珂忆已经死了,三年前就已经死了,”她收回手,渐渐敛了笑意,眉眼间覆了些冰冷的凉意,“活着的只有胭脂,西炔城的胭脂。”
  “西炔城,那个人的地方。你是为了那个人回来的。”
  “是,我就是为了永凌才回来的。若然不是,此生断不会回到这个地方。”
  “是么,那你怎么又敢回来?不怕朕再杀了你,到时候,就算那个人来救你也是无用,偷天换日的把戏玩过一次还敢妄图再玩第二次。”
  她安静地看着永旭渐渐的怒气,却没有言语,只是转过身,朝着烟华的方向缓缓走去。身后,永旭亦步亦趋的跟着,紧皱着眉,眼前的女子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。
  “烟华,很久不见了。”
  烟华强自撑着镇定,却不敢直视她的眼,那样的冰冷似乎和当初那个柔弱的大小姐很不一样。那样的不一样,让日日纠缠的噩梦突袭而来,有双眼,很冷很冷的盯着自己,让整颗心都陷进冰冷的漩涡。
  “秦,秦珂忆,你,你不是死了么,你,怎么会,怎么……”
  “怎么会还活着,怎么还敢站在这里,怎么?怕了我了,这可不是我印象里的烟华。”
  她扶着烟华的肩,似乎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。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,指缝间那枚银针硬生生的刺进烟华的右肩,瞬间有血色浸出。看着烟华因为痛苦而紧蹙的眉,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渐渐清晰,当初的娘亲不也是这么被烟华压制着,心力交瘁,最后急火攻心而死。
  “还记得,娘亲就是被你逼死的,对吧?”
  “珂忆,别这样,”洛宇翔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腕上,眼眸里似乎有太多的忧虑,“你从来就不是这么冰冷的女子,别这样做,姑母看见会很伤心的。”
  “是么,可惜娘亲已经死了。就连哥哥,我最爱的哥哥也死了。为什么,我用生命换来的就是这么个结局,为什么就算知道我死了,你还要逼死我的娘亲。烟华,要是没有你,我的娘亲和哥哥会活得好好的,我会很幸福,是你毁了我的幸福,毁了我的一切。”
  她手上的力道更大了,眼眸里的冷意让洛宇翔也忍不住后退一步。因为肩上传来的痛楚,烟华的额角甚至有汗滑落。就是眼前这个女子,让哥哥在爱与悔的边缘死死挣扎,明明是那般温暖的男子却离我越来越远。
  “不过,我来,不是为了烟华你。”
  她松了手,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。烟华一瞬间跌倒在她的脚边,手指微颤不敢去碰右肩的伤,喘着气,有些恐惧的看着她,再也不是当初那满是恨意的眼神。
  “我来,是为了七色石花。”
  一时间,所有人都沉默着,看着她,明明还是那般熟悉的声音却这样冷漠的要求着。曾经那个甜美的女子去了哪里,而今回来的,又是经历了怎样人生而已经陌生的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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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肆】
  记忆里,那天的事情历历在目,犹如噩梦时常在她的脑海里出现。
  那一天,娘亲在房间暗自垂泪,那样落寞的神情看在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愤怒。烟华的恨,烟华的手段,对谁都可以,就是不能伤害她最尊敬的娘亲。
  “烟华,你给我出来。”
  她一掌推开小院的门,大声的喊着烟华的名字给自己壮胆,却在走进卧室的一瞬间愣住了。
  哥哥竟然赤裸着上身睡在烟华的床上,看见她进来,连忙从床边拿起衣服乱套着。而烟华,唯一的肚兜那般鲜红得刺眼,像是宣告着自己的胜利一般,微扬眼角,不屑的看着她这个闯入者。
  “哥哥,你,你们在做什么。”
  她被这场景弄得糊涂了,明明哥哥对烟华的态度很冷漠,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,却为什么哥哥会呆在烟华的床上。
  “忆儿,听我解释。哥哥昨晚喝醉了,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  “解释?怕是不用解释了。”烟华的语气很平静,就好像这一切于她无关,“昨晚上,孤男寡女,该发生的都发生了。大少爷不会是用醉酒当借口,全推了吧?”
  “烟华你,你是故意的,对不对,”哥哥原本所有的怒气和疑惑都在烟华平静的话里消散,只是有些颓败的坐在房里的一角,“为什么,为了复仇,连自己的贞洁也不顾了么?”
  “是,为了报复你们秦家,我什么都做得出来。贞洁算什么,就算是命,我也一样舍得。”
  “什么都舍得,连爱情也舍得?”
  “是,舍得。”
  那两个人,看着彼此的眼,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。
  她看着那两个人的沉默,这一切所带来的震撼渐渐平息,心却不由得生疼。本该是那样温暖的哥哥,为什么眼里会是那么阴沉的孤冷,就只是因为烟华的到来,竟是生生毁了自己平静的生活。她突然觉得想笑,冷冷的笑声一时间让那两人都愣住了。
  “好,真好,这个秦家越来越热闹,就该这么热闹。哥哥也好,娘亲也好,都被烟华你逼得毫无退路。那么现在呢,是不是该对付我了,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眼里的钉子么?”
  她上前,一掌狠狠的打在烟华的脸上,那样的力度就是连她也没想到。烟华愣在那儿,手抚着脸,同样狠狠的看着她,没有言语。
  “既然你要对付我,那我先给你一巴掌,不为过。”
  “一点都不为过,总有一天,我会十倍的还给你。你的一切,都将会是我的。”
  她转身,没再去听烟华近乎疯狂的笑声,只是冷冷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哥哥。还是一巴掌,用尽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打在哥哥的脸上,而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停止跳动,窒息的感觉压抑着,好痛好痛。
  “忆儿,听哥哥解释……”
  “你不是我的哥哥,也不用你来解释。我没有这样肮脏的哥哥,没有!”
  她有些狼狈地逃离这个压抑的房间,身后传来哥哥有些绝望的呼唤。指尖的痛楚传来清晰的感觉,她竟然打了哥哥一巴掌,竟然对哥哥说出那样无礼甚至伤人的说话。
  一路跑着,只想离开这个秦家很远很远。直到再也没有力气,她靠着树,有些气闷的感觉,怕是此刻的脸色应该很苍白。她抚着急促跳动的心,看着四周围陌生的景致,因为只想离开得很远,却没想过,此时此刻自己又有什么地方能去呢。
  “珂忆小姐,你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?”
  她的身后,突然传来那熟悉的声音,曾在自己的梦里久久徘徊。转身看去,果然还是黑衣如墨,他左手握剑站在不远处,唇角牵起一抹温暖的笑,很安心的温暖。
  “永凌。”她缓缓移步走至永凌的身前,抱着他的腰,隐忍了许久的泪终究是大滴大滴地滑下,“让我抱一会儿,只是一会儿。”
  她的头顶传来微微的叹息,男子温暖的怀里她毫无矜持的大哭,所有的苦楚都在这泪里宣泄着。记忆里,哥哥的温暖,娘亲温柔的笑,那么遥远,遥远得她无法触及。而烟华的恨,烟华的手段,秦家压抑的气氛那般沉闷,已经让她无法呼吸。
  哭得累了,倦了,她在这温暖的怀里不安分的睡着,紧皱着眉,似乎还是在恶梦的循环里走不出来。
  
  再走进秦府,熟悉的景,熟悉的人,却再也找不回熟悉的感觉。
  大厅里,永旭坐在上位,眼眸深邃看不透任何情绪,只是安静的看着手中烟华递来的木盒。
  她站在门边的位置,始终没有踏进门槛。看着同样站在厅里的烟华和洛宇翔,也看着荣恒看自己时有些担忧的眼神,没有言语。她知道,那木盒里就是她想要的七色石花。只是,她现在还不能开口,只能等,等永旭提出他的要求。
  “珂忆,这就是你来的目的?”永旭看着她,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悲伤,继而是墨色的深渊淹没一切的情绪,“既然如此,那为什么不上前来拿?”
  “既然能拿,不知道,皇上有什么交换的条件?”
  她终究还是走进这个熟悉的大厅,微扬着头,看着厅里的横梁有些出神。就是在这里,娘亲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,而自己,却没来得及见娘亲最后一面。
  “你叫朕什么,皇上?”
  “是,皇上。既然秦珂忆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秦珂忆,那么现在的皇上也不再是从前的永旭了。”她看着永旭手中的木盒,看着木盒里七色石花绽放着奇异的光芒,叹息声里她直直的跪下,“只是请求皇上能赐予七色石花,救人一命。”
  “你在求朕?”
  她看着永旭的手似乎有些颤抖,眼眸里有太多的情愫是她不敢直视的。曾经的自己一心期待着自己最美好的幸福,只是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,幸福转瞬即逝,儿时最好的玩伴却成了今日最不敢猜测的皇帝。
  “好,好,好得很。既然你要这么决绝,那么朕还能再顾忌些什么。这盒子里的东西你能拿走,朕也放你离开。不过,三个月后,朕的册后大典,你必须戴上凤冠,和朕一起接受满朝文武的朝拜。若是你没有如约赶来,西炔城将变成一座死城。”
  “我答应。”
  她起身,依旧是维持着最平静的语气,看着永旭一刹那的惊讶,接过递来的木盒。
  “为了他,到底有什么是你能不答应的?”
  她的耳际,永旭轻声问道,言语里似乎又太多的寒冷让她不敢去触碰。
  “为了他,我什么都能答应。就算是命,我也能给你,更何况只是一场对你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的婚礼。”
  她走出秦府的时候,洛宇翔追了出来。
  “珂忆,见到你还活着,真好。前几天,老管家告诉我银楼对面住着一位女子和你很像,我还不敢确定。今天见到你,总算是能给姑父姑母还有阿轩一个交代了。”
  “除了这些寒暄的话,还有什么,我没有时间听这些。”
  她冰冷的拒绝让洛宇翔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嘴角,“没,没什么。只是,我会留在秦府打理银楼的一切事务,直到你回来。”
  “我不会回来的。”
  跃上马背,她看着洛宇翔有些落寞的眼神,像极了当初的哥哥,心里有些不忍,却终究是没有什么话能说。策马而去,只想离开秦府,离开锦城,在大漠里有个人等了我太久太久。
  
  【伍】
  当她从睡梦里醒来,陌生的房间,陌生的侍女,一切的陌生让她不由得害怕了。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抱着永凌大哭,而之后呢,模模糊糊里似乎听见永凌的叹息。
  “珂忆小姐,怎么又在出神呢,总是喜欢想东想西的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
  永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近,依旧是那样暖意的笑,消散了她所有的害怕和顾虑。吃着他喂的粥,看着他专注的神情,突然觉得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。
  “我这是在哪里?”
  “西炔山庄。”
  “西炔山庄,怎么我从来没有在锦城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山庄?”
  “你自然是没有听过。山庄不在锦城的管辖范围之内罢了,好了,说得多了你也不会懂。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,需要静养,别想这么多了。”
  永凌轻轻扶着她躺下,那样的温柔是她从来没有过的,在这温柔里,心底所有的压抑和阴霾都逐渐消散。
  就这么住在西炔山庄,她的心似乎又回到从前平静的美好,只是,这份美好里多了一个人。
  她贪恋着这样的美好,迟迟不肯离开,总想着再多住几天,只是几天而已不会有什么麻烦。回到秦府之前,她想着能为自己留下一点关于永凌的回忆,他的温柔,他的体贴,他的笑容,都会是自己以后最美好的记忆。
  直到那天,永凌听着她的琴声,意外地没有舞剑,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。
  “永凌,在想些什么?怎么好像有心事似的。”
  “珂忆,有件事,应该告诉你。我的人从锦城回来,带回一个消息,秦家大少爷前几日在静安寺出家了。似乎秦府出了什么大事,就连银楼这几日也没有开张。”
  “什么,哥哥出家了?家里出了什么大事?”
  她的心一下子跌进深渊,似乎看见烟华冰凉的眼神狠狠地看着她,等着她回去。她望着天际的云,突然觉得自己在宿命的面前是多么的无力,无力去承受那些爱恨。
  “永凌,能送我去静安寺么,我想去看看哥哥。”
  “珂忆,想哭就哭出来,别忍着,这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
  她看着永凌担忧的神情,安静的笑着,微微摇头,只是倔强地维持着自己最好的坚强。
  静安寺里,她推开禅堂的门,只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。穿着粗麻袈裟,手里敲着木鱼,专心的念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经文,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。
  “哥哥,真的是你么?”
  她站在哥哥的身后,不敢上前。
  “贫僧法号,勿念。”
  “哥哥,为什么要出家,为什么要离开忆儿。忆儿不生气了,只想哥哥陪忆儿回家,好不好?”
  眼泪一滴滴滑落,滴在她的手背上,可是眼前的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。
  “红尘种种,已经和贫僧没有什么关系了。还请施主离开吧,贫僧的功课尚未做完。”
  “既然没有关系,那又为什么要忆儿离开?真的已经没有关系了么,无论发生什么,哥哥都不会离开这里,打算一辈子青灯古佛。好,好,忆儿会等,你会离开的,一定会。”
  离开静安寺的时候,她避过了永凌的马车。
  眼角的泪已经干了,她独自一个人走着,想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。烟华的出现,娘亲的无助,哥哥的出家,一个接一个在她的生命里狠狠的刻下伤痕。离她的十六岁生辰只有半月了,听说,永旭迎亲的车队已经在路上,而她,再也没有别的选择。
  “为什么,老天要这么戏弄我。是不是,非得用我的命才能换回从前的宁静?”
  
  西炔,风还是那么烈,扬起她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
  她在这风里缓步前行,身后的男子依旧是一身黑衣,整个人隐没在墨色的氤氲里。听见身后的人时不时的咳嗽,她停下脚步,转过身去扶。
  “只是一点咳嗽,怎么,我还虚弱得让你扶我?”
  “是,大夫说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。就算是七色石花再神奇,也不可能让一个昏迷了几个月的人立马就生龙活虎的。所以,我必须得扶着你。”
  她仰头,微扬着唇角,看着永凌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却渐渐恢复的身体,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。
  “胭脂,谢谢你。”永凌反握着她的手,眼底的温柔流转,“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。为了我,让你回那个地方取药,是我不好,没有……”
  “不,永凌,是你太好了。这几年,要不是你,或许我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,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。可以哭可以笑的活着,还有你陪在身边的日子,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。”
  “傻瓜,怎么说得好像要走似的。”
  永凌笑着,额头轻轻碰着她的额头。这样近的距离,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永凌的呼吸,鼻息间隐隐有梅香飘来。她知道,当初就是这隐隐的梅香,让自己陷了进去再也不愿意出来。
  “胭脂,我答应你,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离开你。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。”
  “有你在,我一直都很幸福。”
  “那么,若是让你做我的妻子呢?”
  她点头,是答应了,终于等到这一天能够真正的站在永凌的身边。她把自己的脸埋在那温暖的胸膛,不知该喜还是该伤。再过不久就是三月之期,若是离开这里,永凌一定会心碎,而她,怕是今生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回来。若是不离开,整个西炔又会因为自己的自私遭遇灭顶之灾。为什么,上天总是喜欢捉弄自己,让她陷进这两难的境地。
  “永凌,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,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  “傻瓜,你怎么会离开我?不是刚刚才答应了我,今生今生你是我永凌的妻子,以后都不要说什么离开的话了。”
  “人总会死的,若是我走了,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  她看着永凌,倔强的眼神让永凌不由得心痛。这几年,她经历了太多的事,就连自己被仇家暗算昏迷的这几个月里,她也能安静的处理西炔的大小事务,还回去那个对她来说是噩梦的地方。明明是想给她幸福的生活,却不敢想,这几年若是没有了她该是多么难熬的日子。
  “我答应你,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。而你,必须也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,知不知道?”永凌拥着她的肩,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眉心那殷红的朱砂,“在西炔,我就是这里的王,而你将会是西炔最尊贵最幸福的女子。”
  “西炔的王?永凌,我一直都想问你,为什么那些官员见你都敬让三分,而西炔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你做主呢?”
  “只是一些往事罢了。”
  “是和皇上有关?”
  永凌没有说什么,只是安静的看着大漠的落日染红了天际,整个人太过安静的气息陌生得有些可怕。
  
  
  【陆】
  那天,她看着大红花轿在喧嚣的喜悦里抬进了秦府,却丝毫没有了当初的期待。
  永旭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子。已过十年,如今的永旭比自己高了许多,眉眼间竟然和她梦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,那样陌生的熟悉刺得她的心生疼。就算是凤冠霞帔,她眼里薄凉的气息还是让娘亲担忧。
  “娘亲,你放心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哥哥会回来的,而我也是时候去我该去的地方。”
  她握着娘亲的手,唇角的笑却是有些牵强,眼光越过娘亲看着烟华一身华服,依旧那般高傲的站在角落里。心想着,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的错乱,若不然,她不敢想象这偌大的秦家将会何去何从。
  亲朋好友齐聚的正厅里,永旭端坐高位,满眼的微笑看着她缓缓走近。
  透过凤冠的珠帘,她找寻着烟华的身影,果然在屏风后的阴影里看着,眼底的恨一如从前。
  “秦珂忆,拜见太子。”
  她没有理会喜娘的嘱咐,双膝跪地的一瞬,似乎听见大厅里所有人惊奇的声音。头顶的人没有说话,她却清晰感觉到一丝冷意袭来,聪明如永旭,恐怕是猜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了。
  “太子,秦珂忆不愿嫁,还请太子成全。”
  “成全什么?成全你和不知道什么人的爱情,还是成全你赴死的心?”
  她抬头,正对上永旭愤怒的眼,,没有想象里的紧张,反倒是有些释然的笑了。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两个人,就算是有几分相似,却也永远不会是永凌。
  “还请太子成全。”
  爹娘在她的身旁跪着,拼命的拉着她,眼神里全是焦虑。应对着太子的勃然大怒,爹娘声声求饶的言语让她的心又多了些空洞的伤,耳际的求饶声似乎离得太遥远,遥远得有些不真实。
  “好,好,好!”
  永旭的三声“好”,说不出的情愫里一声声传进她的心里,眼角有泪却强撑着不肯落下。她没再跪着,反而起身直视着永旭渐渐深沉的眼,既然已经做了抉择,那就再没有顾忌了。
  “秦珂忆,你公然拒婚,视我皇家颜面何在?既然要本太子成全,好,那就成全你,明日午时处斩。若有求情者,一律杖刑一百。”
  “谢太子饶我秦家。”
  她微微福身,任由侍卫押着她离开大厅。经过烟华身侧的时候,看着烟华一脸的惊疑,她的笑意更浓了。
  “烟华,秦家欠你的,是不是已经还清了?若是,还请照顾我的爹娘,这是我最后的请求。”
  身后是娘亲撕心裂肺的呼唤,一声声砸在她的心上,早已经千疮百孔。凤冠的很重压得头生疼,她看着大红的绸彩随风飘着,满眼里大红的囍字,却始终隐忍着泪不肯落下。
  行刑的那天,整个锦城的人似乎都来了。
  永旭坐在监斩的位置,看着她,眼眸深沉看不清任何情绪。他的手握着那块写着“斩”字的木牌,那样大的力度,怕是心里恨极了她吧。
  爹娘的身影在人群里,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,微微笑着,看着爹娘的眼泪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去痛,去伤心了。她眉眼里的笑意几乎让所有人都惊讶了,是什么让这个平日里柔弱的女子有如此勇气面对死亡。
  木牌扔下的那一刻,突然漫天刺眼的光晃得眼睛生疼,她在这明晃晃的光里渐渐失去了意识,落进无尽的黑暗里。似乎有个熟悉的怀抱让她心安的睡去,是永凌么,她这么想着,能在最后一刻还有这样的幻觉真好。
  迷迷糊糊里,她睁开眼看着,竟是躺在床上,在一个似曾相识的房间里。
  永凌走过来的时候,她愣了,久久无法思考。明明自己在刑场上,永旭的牌子扔了下来,然后很强烈的光袭来,再然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。可是,不该是这样的,她此时此刻应该死了,却为什么在西炔山庄?
  “我救了你。至于怎么救的你,也不用问了。总之,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,秦珂忆已经死了,活着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秦珂忆了,知不知道?”
  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救我?”
  她在震惊里渐渐回过神来,眼角有泪大滴大滴的滑下,拼命打着永凌的胸,却始终被永凌紧紧拥在怀里。明明已经不再期望有生之日能够再见的人在她的身边,明明已经决意赴死却没能如愿死去,为什么,老天给了她绝望,又要给她希望?
  “我救你,什么都不为,只想你好好的活着,开心的活着。”
  “开心的活着,还能么?”
  “能,相信我,也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。跟我回大漠好么,珂忆?那里有座城,叫西炔。那里的人纯朴善良,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,在那里,你会开心的。”
  “不要再叫我珂忆了,秦珂忆已经死了。”她看着永凌担忧的眼,强撑起笑容,“既然没有被砍头,还有那么好的地方等着我,为什么不去呢,我去。”
  在永凌的怀里,很温暖的熟悉,她闭着眼,不敢去想此时此刻秦家的情形,太多的眼泪已经是她不能承受的,那么,就这么任性的离开,或许对秦家的每个人都好,至少希望烟华不再去恨,哥哥可以回家。
  “胭脂。”
  “什么?”
  “以后,唤我胭脂。从此,这世上再没有秦珂忆,只有胭脂。”
  她离开锦城的时候,马车经过秦府门前,寂然的葬礼里隐隐间有哭声传来。她掀起窗帘的一角,在那些素衣的人群里找寻着熟悉的身影,隐隐间,传来行人的议论。
  “这秦府真是惨得很,前几天还喜庆得很,这两天就愁云惨雾的。先是大小姐被砍头,昨个儿秦夫人又在大厅悬梁自尽了。”
  “是啊,我还听说,是被那个秦老爷的义女给逼死的。说起来,那个义女也真够狠的。”
  “我也是这么听说的。我还听说,秦家大少爷也是被那个女人逼得出了家,好像在静安寺。你说,秦大小姐不会也是被逼得拒婚吧,哎,这女人真是惹不得。”
  “静安寺?听说静安寺死了个和尚,就在昨夜,不会是,不会是秦……”
  “这估计也八九不离十,恐怕就是秦大少。这秦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,不知道秦老爷撑不撑得下来?”
  “就是,看看这秦家,怕是秦老爷也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  马车渐渐远去,那些议论声也渐渐远去。她整个人都在发抖,握着窗帘的手被窗框磕出了血也全然不知。娘亲死了,哥哥死了,他们都死了,为什么自己还活着,明明应该是用自己的死去换他们好好的活着。
  “为什么,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结局,为什么?老天爷,你这是在惩罚我么,那为什么要拿走娘亲和哥哥的命,拿走我的就是了。来拿我的命啊……”
  在永凌的怀里,她歇斯底里的哭着,喊着,那些冰冷的寒意侵入骨髓让她忍不住发抖。
  “这都不是你的错,不是。秦珂忆已经死了,活着的是胭脂。胭脂,坚强点,我们已经离开了,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,不会了。”
  “人不会回来,那心呢?我的心在哪里,永凌,快帮我找找我的心。为什么,我觉得这里空了,冷了,没有感觉了……”
  她的眼泪滑落,一滴一滴浸湿了永凌胸前的衣。哭得累了,倦了,就算是在睡梦里也满眼的血色,她紧皱着眉,眼角的泪痕未干。
  
  再一次披上凤冠霞帔,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妖娆的妆容,眼眸里却一片冰凉。
  偌大的宫殿里,宫女们忙碌着,却不敢去打扰她,太过冰凉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害怕。就连喜娘在一旁说着规矩,也是战战兢兢的。她看着喜娘强撑的镇定,突然想起从前,自己也是披着凤冠霞帔等待着。那一次是为了拒婚而等待,抱着必死的心,那么这一次呢,又是为了什么在绕了一个圈之后回到了原地。
  “你们下去吧,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。”
  她淡淡的吩咐,宫女们愣了好一会儿才顺从的退出了宫殿,一下子,所有的喧嚣都安静了。
  缓步走在这宫殿里,到处都是囍字,大红的绸彩悬挂在横梁上,每一处都是精雕细刻的精致。看起来,永旭为了这场婚礼精心准备了很久。只是,娶一个明知道心有所属的女子,值得么?
  “永旭,为什么总是猜不到你的想法?”
  “因为你的心根本不在朕的身上。”
  身后传来永旭的声音,她一转身,那金色的黄袍明亮得有些刺眼,一如永旭明亮的眼神不敢去直视。
  “既然你知道,又为什么要娶我?报复的话,杀了我不更简单?”
  “报复不是杀你这么简单,”永旭一把拉过她的手,眼眸里说不出的狂,“不只是报复你,还有那个人。那个呆在西炔,一辈子也不能离开的人。从今天起,你就是朕的女人了,这就足以让那个人痛苦一辈子。”
  “永凌?你说的是,永凌。”
  “从今以后,朕不希望你再提这个名字,你是朕的皇后。”
  她突然明白了许多,曾经的疑虑都得到了解释。唇角带笑,冰凉的寒意让永旭也不由得松开了手。
  “很多事情都明白了,怪不得,你们的眉眼间如此的相像。永凌,永旭,永字排行的皇子里,七皇子骁勇善战,曾经在朝廷的声望一时盖过了太子,却在突然间恶疾缠身,蓦然离世。应该是先皇为了你的地位,才精心安排的吧?永凌就是七皇子,西炔就是他一生的牢笼,是不是?”
  “你很聪明,可惜,什么都晚了。他不可能来救你,你注定是朕的皇后,一辈子。”
  “不晚,还不晚。”
 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,那里如刀绞的痛很清晰的传来,唇间腥甜味很涩很涩。她看着永旭的惊讶,终究是支撑不住倒在冰凉的地上。
  “是你去暗杀的永凌,却故意留下最后一口气。你知道,我肯定会回锦城拿七色石花,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里,对不对?”
  “是,可是你……”
  永旭看着她痛苦的皱着眉,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里。明明只是为了报复,却为什么在看到她倒地的那一瞬间会心痛呢。
  “七色石花不仅仅是起死回生的奇药,也是能致人死地的毒药,不是么?永旭,你的报复到此为止。你不可能用我来报复永凌,永远都不可能了。”
  “你死了,那个人一样的伤心。”
  极尽的痛,已经无法思考永旭的话,她看着永旭的身影渐渐模糊,意识渐渐落进无尽的黑暗里,只觉得天旋地转里有一个温暖的怀抱,很陌生的熟悉。耳际的喧嚣变得很遥远,遥远的有些不真实,模模糊糊里有个人声嘶力竭的唤着她的名,最后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,她倦了,睡了,平静的眼眸里有些释然,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气息。
  
  
  【柒】
  永旭十年,七月初五夜,皇后薨,皇上十日不上朝,独自一人在佛堂念经,整个皇宫寂静得如同一座死城。
  七月十五,皇上临朝,颁发一道圣旨,大漠西炔城赐名胭脂,任命一江湖侠士出任城主。此人不知姓名,不晓面容,圣旨上称之为“皇后之故友”。一时之间,猜测甚多,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。
  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,他好好的活着,你满意了?”
  高高的皇位之上,那个人落寞的眼神一闪即逝,继而是深沉的寒意。
  
  永旭十年,八月初,锦城繁华了三代的华锦银楼转卖他人,秦府上下一众家仆遣散。热闹一时的秦府在安静里锁上了大门,而这锁,是烟华亲手锁上的。
  “烟华,真的决定离开了?”
  “是,多谢洛管家这几年的照顾。当年若不是你从临江赶来,怕是这秦府早就垮了。”
  “我只是,答应了秦轩的,就该做到。当年接到他的信,急忙赶来,却还是晚来了一步。你呢,打算去哪里?”
  “哪里都好,只要离开锦城,离开秦家。恨了这些年,错了这些年,心也空了,随遇而安吧。”
  烟华勉强牵起一抹笑,只是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,转身离开。当初,来锦城,是一心为了报复,报复秦家上下对她的不公。而今,离开锦城,报复成功了,心却空了。望着蔚蓝的天,那样的明丽,一如那天,那个男子爽朗的笑。男子拉着她的手上马,策马奔驰里,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。
  “秦轩,为什么你偏偏是秦家大少爷,若你不是姓秦,也许我们之间就不是这样的结局。”
  
  永旭十年,圣旨下,西炔城更名胭脂,只是没有传闻里的城主相迎。
  那个黑衣如墨的男子站在大漠里,迎着凌烈的风,落寞的眼神里,说不清的伤。他手里的剑出鞘,一招一式里划出冰凉的弧线,在落日的余光里消散。
  “没有只言片语就走了,这就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么?你走得这么潇潇洒洒,让我怎么可以好好的活着?胭脂……”
  那样撕心裂肺的呼唤响彻整个大漠,狂风四起,大漠的风沙里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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