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有泪,血色的殷红散落些孤傲的流光溢彩,纵使万劫不复也还是一如既往。 传说,在大漠之西,有城西炔,一女子名唤胭脂,雪色长裙如同盛开在大漠里的雪莲,一顾倾人城,一笑倾人国。再多的刀光剑影,再多的尔虞我诈,也不及胭脂的唇角微扬。 【壹】 三月的锦城,一如她离开时那般繁华,车水马龙里看不透的尔虞我诈。 大红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掩在殷红的氤氲里,轻纱遮面,眉间朱砂殷红如血,眼眸里明亮如昔,却沉淀起冰雾冷冷的漠视周围行人的指指点点。还是这样的锦城,禁不住任何的流言蜚语,就算是很平常的事情也会在这些流言里变得不寻常。 “小二,一壶碧螺春。” 她走进华锦银楼对面的客栈,坐在二楼的窗户旁,正好能看见银楼里那些金饰银饰闪着冰凉的光泽。人来人往间,那女子一身华服,极尽妖娆的妆容,唇角的笑带些高傲。女子的左侧,有一身儒装的男子在从旁指点,那样温文尔雅,拿着手中的算盘点算着什么。 “姑娘,您的碧螺春。” 小二手中的茶壶冒着些热气,有些茶味幽香,很久都没尝尝这锦城的碧螺春了,竟是有些怀念。 “小二,打听一下,对面的银楼现在是谁当家?” “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?” “我哥哥的婚期将近,想要定制一套金银首饰而已。锦城的华锦银楼美名远扬,所以特地前来。” “原来是这样。现在的银楼可不比从前啦,从前秦老板还在世的时候,银楼那真的是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就是入了夜还是灯火通明。现在可不行了,烟华老板娘可是远远比不上秦老板的威望,生意也一天天的差了。要不是洛总管强撑着银楼,早就垮了。” “是么,秦老板什么时候离世的?” “就是秦大小姐被人劫走的那年,哎呀,看我这嘴,”小二兀的给了自己一巴掌,“这事提不得,姑娘还有什么吩咐,要是没什么吩咐,小的就下去了。” “给我一间僻静的上房,这是定金。” 她从袖里拿出一锭银,嘴角抿着茶,纵使能强撑着淡然,心里的痛楚还是无限漫延,纵使有太多的恨也在这时候淡却。他真的死了,在自己被劫走的那年,是因为内疚,还是别的什么阴谋,都已经无从探求。 入夜,倚着窗,天际的月远没有在大漠时的明亮,有些氤氲在天际久久不散。 她没有披斗篷,如雪的长裙点缀着些水蓝色的芙蓉刺绣,没有精致的妆容却还是透着些妖娆,眉间的一点朱砂殷红欲滴,整个人似乎笼罩在冰冷的凉意里让人不敢走近。 黑衣人的身形诡异,刹那间便已经来到她的身侧不远,恭敬的跪着。 “起来回话,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?” 她没有转身,还是望着那轮月,眼眸里有些不明的情绪流转。就算是没有武功,也能感觉到身侧诡异的冰冷,如同恶鬼从地狱里走出,这几年竟是渐渐习惯了他们的存在,习惯了他们对自己的恭敬。 “回姑娘,七色石花的确在秦府,只是属下们多次寻找未果,相信被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。” “你们找到的机会有多大?” “在不杀人的情况下,三成机会。若是姑娘允许,按照以往的方式,七成机会。” “行了,不要再提杀人,秦府的人,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。” “可是公子等不了多久,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。” “我知道,容我再想想。还有别的什么事情,没了的话,继续做你的事。” “过两日,皇帝会来锦城祭奠秦府大小姐,秦珂忆。” 她不知道黑衣人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,又或许,一直都在黑暗中保护着自己。 很多事容不得她多想,他来锦城就是个意料之外,他来祭奠秦珂忆更是个意料之外。当年,不正是她的拒婚触怒了永旭,一怒之下将她处斩,甚至还亲自监斩的么?那又为什么要来祭奠这个不值得祭奠的女子。 “永旭,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。” 【贰】 她的梦里,似乎又回到当初,有爹娘的宠爱,有哥哥为她挡着一切的危险。 绵忆小筑里雕梁画栋,水池里白莲朵朵散着些幽香,她最喜爱坐在池中的亭子里弹着琴,等待哥哥的归来。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,为她打点着一切的事务。那时候的她,真的是不知人间悲苦的大小姐,在这个清净的小院里等待着那个传闻里的未来夫婿,永旭太子。 这本来是她最平静的生活,却在烟华的到来后,这平静的美好再也无法寻回。女人们之间战争的硝烟波及,受伤的又何止一个人。 那一天,她永远都记得。她将自己藏着屏风后,看着大厅里爹爹不太镇定的来回走动,看着娘亲的泪似乎在眼眸里徘徊却死撑着不愿落下,又看着一陌生女子轻佻的眉眼里某些猜不透的期待。没有出声,也不愿意去瞎想,她却似乎隐隐间猜到了这个故事。 那女子正是烟华,一袭紫红轻纱,妖娆的红妆极尽风尘,似是不经意地站着,眼眸里却一直是爹爹来回走动的身影。 “你就留在秦府。至于身份,做我的义女,人前人后都得叫我干爹。” 爹爹看着烟华,似是下定决心般冷静的说着,将那封信和梅花络丢进了脚边不远的火盆里。 梅花络一点点的燃尽,烟华的娘亲一生的等待也在这火星里一点点燃尽直至无法寻回,她看着烟华眼里的期待也一点点的沦为绝望,却还是强撑着笑。 “烟华拜见干爹,干娘。” 她看着烟华跪在爹娘面前,娘亲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烟华的脸上,然后愤然离去,而爹爹急忙追着娘亲离去。只有烟华跪坐在地上,低着头,长发遮住了脸,看不见任何情绪,任由门外的仆人指指点点。 过了许久,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,“你就是烟华么,爹爹和那个女人的孩子?” 烟华缓缓从地上站起,手抚着有些微肿的左脸,竟是微扬唇角牵起一抹不屑。那双眼还有泪痕未干,却是狠狠地瞪着她,有些冰凉的恨意让她不敢直视。 “什么叫那个女人,我娘亲是你这样叫得么?你还不配!秦珂忆,凭什么你就是秦府的大小姐,享尽荣华,而我却要沦落风尘,受尽欺凌,凭什么!就算是到现在,我也只能是来历不明的义女,你却能嫁给当今太子,为什么!” 她被这毫不掩饰的恨意吓坏了,对着烟华竟有些内疚和不忍,只能安静的站在那儿,受着烟华所有的怨恨,看着烟华肆无忌惮的又哭又笑。 哥哥走进门的时候,正好是烟华既怒且笑的骂着秦府的所有人,而她却没有丝毫的反驳之力。 哥哥狠狠地一推,烟华一下子撞在了桌角,额头立刻鲜血淋漓。看着哥哥,烟华似乎有一瞬间的呆滞,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迷茫,继而满眼的怨恨。 “是你,秦轩?我早该想到了,你也是姓秦的!” “烟华,你听清楚了,珂忆是我妹妹,是秦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,由不得你这么欺负。我爹心软认了你做义女,不过,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秦轩的妹妹,永远!” 在烟华怨恨的目光里,哥哥牵着她的手离开。 尽管身后还是那样冰凉的恨意,指尖却环绕着暖意,只有哥哥,才能让她如此安心。 “傻珂忆,你怎么不反击呢,就这么傻傻的让一个烟华弄得你手足无措,无力反驳。这让哥哥怎么放心你嫁去皇宫,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。” “有哥哥在,忆儿什么都不怕。” “是,只要有我在,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。” 绵忆小筑里,她心安的依偎在哥哥的怀里,看着池里的白莲很美很美。 黑暗里,她睁着眼侧躺在软榻之上,眼眸朦胧里看着阳光透过窗散落一地。昨夜她睡得一直不踏实,好久都没再想起的往事竟又回到了心里,梦里,哥哥爽朗的笑明媚得竟让她不敢靠近。 “哥哥,为什么到最后连你也选择了离开我?” 远处传来铜锣开道的喧嚣声,吵得她心烦了。从回到锦城的那天起,她就知道,就算是能够让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,却不能够让自己的心也同样做到平静如水。锦城,一直都是她不敢直视的地方。 “永凌,若是你在,定不会让我回这里的。可是,要找七色石花,就必须回来。当初的那些嫁妆里,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有七色石花。再等等我,拿到了东西我一定尽快回家,回我们的家。” 她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翡翠玉镯,自言自语。 记忆里的永凌一直都是不败的神话,黑衣如墨,温润如玉,坚定的眼眸里隐忍着一切的苦难和伤痛。而今,他却只能在昏迷里维系生命,只有七色石花才能使他起死回生。 “姑娘,您起了么,小的给您送早点来了。” 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些欢快,就连窗外的阳光也明媚了些,一扫房间里的阴郁。 “进来吧。” “姑娘,这是您的早点。”小二将盘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在桌上。看着她这个奇怪的客人,不由得呆了,怎么总是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,不过,一定是个美人儿。那点朱砂那么红,像极了曾经的秦大小姐。一发呆,不由得喃喃自语,“真的是越看越像秦大小姐,难道我眼花了?” “小二,发什么呆。外面怎么回事,怎么这么吵?” “今儿外面热闹着呢,说是皇上来咱锦城了,可不得了。姑娘是外地人,不熟悉路,这两天还是别往外走,人一多准会迷路的。” “是么?”她抬起头,正好看见小二打量着她,眼一冷,轻哼一声,那样冰冷的气息环绕,“你老是盯着我看什么,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?” “不是不是,姑娘您误会了。小的,小的就是觉得您特别像一个人。” “哦?什么人。” “是,是秦家大小姐。特别是眉间那颗朱砂痣,和秦大小姐简直一模一样。” “你见过秦大小姐?” 她缓缓垂下眼睑,还是摩挲着玉镯。这几年,摩挲玉镯成了她的习惯,在不安的时候,在伤心的时候,玉镯的凉意会让她逐渐冷静。 “小的就远远看过一眼,美极了,跟仙女一样。可惜,死得早。”啪的一声,小二往自己脸上一耳光,“怎么又在乱说。姑娘,可千万别说这些是我说的,秦大小姐在外面可是提不得的。” “为什么提不得?” “还不是因为,她犯了皇家的忌讳,是被处死的。”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,渐渐开始发抖,“姑娘,没什么吩咐,小的下去招呼客人了。” 房门关上的时候,她看见小二的身后站了一个人。那个人一身淡雅儒装,眉头紧皱,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,似乎打量着她什么,又似乎在确定着什么。 “洛,宇,翔。” 她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,心底没有了丝毫的波澜。曾经的情谊,怕是早就在自己几乎被送上黄泉路的那一刻,就烟消云散了。既然不愿意去恨,那就选择忘记。现在的她再也不是秦家大小姐了,那个大小姐早就在三年前死在了锦城的砍头台上,而今活着的人只是胭脂而已。 “宇翔。烟华。永旭。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。也许,挑明了说对大家都好。” 【叁】 那年的冬天,来得特别得早。刚入冬就是一场大雪,整个院子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,寒风里显得很凄清。她一直想去静安寺烧香的计划因为这大雪被耽搁了,呆在这个怎么都走不出去的院子,总有些落寞。 “珂忆,在想什么这么出神?” 哥哥来的时候,她正望着院子里的雪出神,怎么都想不到能够出去的办法。 “哥哥,忆儿想去静安寺烧香,可是外面下雪了,爹爹不准。” “傻瓜,是爹不准你一个人出门。有哥陪你,我们这就去静安寺。” “太好了,就知道哥哥最疼忆儿了。” 她起身,抱着哥哥的手臂左右摇晃着,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矜持,笑闹着一如孩子。哥哥虽然看着她的笑闹无奈地摇着头,却还是任由着她的性子。 “忆儿,这么孩子气,小心嫁不出去哦。” “怎么会,哥哥就知道取笑我。爹爹说了,过了十六岁,永旭就会抬着大红花轿来娶我。再说,永旭答应过,一定会在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抬着大红花轿来娶我。” 她站定,有些扭捏的拉着衣角,每次提到永旭都会脸红红的,心里的期待也一点点的放大。已经有十年了,也不知道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子变成了什么样子,家里人也都不提,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。连她都不清楚,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明明还小,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子对自己的好却记得很清晰,就这么把自己的一生给了他。 “傻珂忆,又出什么神呢?还不去轿子里坐着,再晚一会儿走,今儿就在借宿在寺里了。” 她冲着哥哥眨了眨眼,就径直坐进了轿子。座位上的暖炉还是热乎的,一定是哥哥让下人准备的。抱在手心里,很温暖,很心安。撩起轿帘的一角,看着庭院里熟悉的景慢慢后退。回廊的阴影里站着一女子,大紫色的披风,眼神里的恨意和妒忌丝毫没有掩饰。 “真冷。”放下轿帘,她不愿再看到烟华的眼神,恨得那般可怕,“一会儿到了静安寺,就可以求姻缘签。到时候,一定不能让哥哥跟着,让哥哥知道我求的签是姻缘签一定会笑我的。” 她手抚着暖炉,自言自语,嘴角牵起一抹笑,带着些期许,小女子的情怀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。 静安寺里,好不容易哥哥答应让自己一个人走走,她这才有机会独自一人欣赏这满园的红梅傲然而立。她大红的披风在雪风中轻扬,冰雪的寒意袭来,身体忍不住发抖。迎着雪风,她低着头沿着青石子路向前走去。 兀然间,她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,一时来不及收回脚步,斜斜往后倒去。惊呼一声,她的眼里,一个黑色的身影将自己稳稳的圈进怀里,没有想象中的摔倒在雪地里,却闻到了淡淡的梅香。 “小姐,你打算这么抱着我到什么时候?” 她的头顶传来温润的男声,言语里似乎还有些笑意。 一瞬间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她连忙松开手,离着那人两步的距离。抬起头,正对上那人的眼眸,如墨色里的夜看不透任何情绪。他的脸轮廓棱角分明,眼角微扬带些冰凉的寒意,而嘴角间那抹笑却如此温暖,如玉般温润的男子。 “小姐,又打算这么看着我到什么时候?” “啊?抱歉,我只是,这……” 她绞尽脑汁想要解释自己的尴尬,却发现,在他的笑里竟然找不到什么言语。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急促,脸似乎也有些发烫。 “是我唐突了小姐,差点害小姐摔倒。永凌在这里向小姐赔罪了。” “没,要不是永凌公子,也许珂忆就得摔在这雪地里了。”她连忙摆手,嘴角牵起一抹娇柔的笑,“珂忆谢过永凌公子。” 一时间,两个人在赔罪和道谢里沉默着,看着彼此眼眸里的倒影。 “嗯,珂忆还要去大殿上香,公子能不能……” 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冻得冰冷,虽然意外地觉得不舍离开,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去做。看着他侧身让过路,她微微呼出一口气,竟有些失望,却还是微微颔首从他身侧走过。 大殿里,她手里握着签筒,却没有摇动。那个人的笑总是在脑海里徘徊,虽然跟在哥哥的身侧见过很多的富贵公子,却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,明明是冰冷的眼角却能够笑得那般温暖,那般吸引。她的心不复往日的平静,一瞬间甚至为自己既定的一生有些抱怨。若是没有那定好的亲,也许自己能够放任自己的心去爱一场呢。 “算了,这签似乎也没有求的必要了。” 她放下签筒,缓步走出大殿。很久之后,她才知道,在佛像的后面,永凌就站在那里,看着自己对着签筒傻傻的发呆。他说,那时的自己,纯美得如同雪色的莲花。 遇见永凌,是她的劫,甘心情愿走进地狱的门里。就算到现在,她也还会是当初一样的选择,任性也好,犯傻也罢,她跟着自己的心走一直都没有错。 “错的,一直都不是我。” 拥挤的人群里,她摩挲着玉镯,喃喃的对着空气说话,看着华锦银楼前烟华和洛宇翔恭敬的等候着,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男子从轿中走出来。一时间众人都在那与生俱来的威慑里恭敬的下跪,唯独她,就这么随意的站在原地。 随行的侍卫一时间都抽出手中的剑,直指着这缓缓走近的奇怪女子。明明是没有武功,却为什么敢在当今圣上面前不下跪,还直直上前。 “若是再不止步,休怪我的剑伤了你。” 侍卫长荣恒站定在她的面前,手中的剑横在她的面前,丝毫没有犹豫。她知道,若是再上前一步,就算是再无辜的人也会死在荣恒的剑下。 “荣恒,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,我若真的上前,你会杀了我么?” 她轻轻解开面纱,眉间那点朱砂殷红如血,眉眼含笑,唇角微扬间环视着众人。一时间,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就连荣恒的剑也在微微颤抖。而她,就在这惊讶里,径直走近那锦衣华服的男子。 永旭,又过三年,还是如此的霸气,王者风范怕是已经极致了。只是,眉眼间的冰冷似乎又重了些,煞气也浓了些,这三年沾染在手上的血是再也数不清了吧。 “怎么眼神又冷了些?永旭,不该是这么冷的人。” 她仰头,看着阳光里的男子竟是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暖意。抬起右手,食指轻轻的覆在男子的紧皱的眉间。而男子什么动作也没有,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,她一如当初那般纯美。 “珂忆,你还活着,竟然还活着。” “不对呢,永旭。秦珂忆已经死了,三年前就已经死了,”她收回手,渐渐敛了笑意,眉眼间覆了些冰冷的凉意,“活着的只有胭脂,西炔城的胭脂。” “西炔城,那个人的地方。你是为了那个人回来的。” “是,我就是为了永凌才回来的。若然不是,此生断不会回到这个地方。” “是么,那你怎么又敢回来?不怕朕再杀了你,到时候,就算那个人来救你也是无用,偷天换日的把戏玩过一次还敢妄图再玩第二次。” 她安静地看着永旭渐渐的怒气,却没有言语,只是转过身,朝着烟华的方向缓缓走去。身后,永旭亦步亦趋的跟着,紧皱着眉,眼前的女子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。 “烟华,很久不见了。” 烟华强自撑着镇定,却不敢直视她的眼,那样的冰冷似乎和当初那个柔弱的大小姐很不一样。那样的不一样,让日日纠缠的噩梦突袭而来,有双眼,很冷很冷的盯着自己,让整颗心都陷进冰冷的漩涡。 “秦,秦珂忆,你,你不是死了么,你,怎么会,怎么……” “怎么会还活着,怎么还敢站在这里,怎么?怕了我了,这可不是我印象里的烟华。” 她扶着烟华的肩,似乎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。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,指缝间那枚银针硬生生的刺进烟华的右肩,瞬间有血色浸出。看着烟华因为痛苦而紧蹙的眉,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渐渐清晰,当初的娘亲不也是这么被烟华压制着,心力交瘁,最后急火攻心而死。 “还记得,娘亲就是被你逼死的,对吧?” “珂忆,别这样,”洛宇翔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腕上,眼眸里似乎有太多的忧虑,“你从来就不是这么冰冷的女子,别这样做,姑母看见会很伤心的。” “是么,可惜娘亲已经死了。就连哥哥,我最爱的哥哥也死了。为什么,我用生命换来的就是这么个结局,为什么就算知道我死了,你还要逼死我的娘亲。烟华,要是没有你,我的娘亲和哥哥会活得好好的,我会很幸福,是你毁了我的幸福,毁了我的一切。” 她手上的力道更大了,眼眸里的冷意让洛宇翔也忍不住后退一步。因为肩上传来的痛楚,烟华的额角甚至有汗滑落。就是眼前这个女子,让哥哥在爱与悔的边缘死死挣扎,明明是那般温暖的男子却离我越来越远。 “不过,我来,不是为了烟华你。” 她松了手,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。烟华一瞬间跌倒在她的脚边,手指微颤不敢去碰右肩的伤,喘着气,有些恐惧的看着她,再也不是当初那满是恨意的眼神。 “我来,是为了七色石花。” 一时间,所有人都沉默着,看着她,明明还是那般熟悉的声音却这样冷漠的要求着。曾经那个甜美的女子去了哪里,而今回来的,又是经历了怎样人生而已经陌生的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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