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午后,晴好的天气,有细碎的阳光,投射在办公室的窗棂上,斑驳陆离。是这样明媚的光阴,才能够让我静候在岁月最深处,痴痴地等着在我心尖上跳舞的那个人,无约而至。
下班了,去饭堂的路上,望着天空那一片湛蓝明净,颇令人神往。我轻笑,对着同事说:今天的阳光真好。
同事望望我,有些诧异,她的声音细腻而温柔:芳,是好热。
我笑靥如花:如果这是在冬日,有这样灿烂的阳光,我会很快乐的。
嗯,的确是好热,都已经是秋天了,神州大地到处硕果累累,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。可对于长居佛山的人们来说,似乎并没有“秋”的概念,既闻不到稻花飘香,也看不见瓜熟蒂落。岭南四季并不鲜明,夏季特别长,春秋几乎感觉不到,冬季也只是如浮光掠影。
工业化的城市里,到处歌台舞榭,阅尽歌舞升平、烟红酒绿的光阴里,却失去了最朴素的年华,容不得我们去收获原始的快乐,去体会汗水的珍贵。
或许,人生就是如此,有得有失。
而我,犹喜冬日的阳光。
记着小时候,桂北老家年年春节都会下雪。下雪的时候,到处白雪皑皑,洁净的雪花从天上慢慢地飘呀、飘呀,一晚上就把大地妆点得银妆素裹。阳光下,雪慢慢融化,汇成一股股小溪流,在心田里流淌,是那种叮咚入耳的声响,让心灵都在放声歌唱。
从小就是个喜欢浪漫、具有小资情调的女子。儿时,下雪的时候,和伙伴们一起堆雪人、掷雪球,直打到对方丢盔卸甲为止,那样的欢乐,是渐渐长大的我,再也无法找寻的简单的幸福。
稍稍长大,便失去了单纯的快乐,爱情来了,心事重了,芳心寸乱的时候,是万万体会不到那种纯粹的幸福的。我想,我是个固执、单纯又复杂的女子,在滚滚红尘里跌跌撞撞三十年,从小便不那么擅长于处理情感问题。
经历过那么一段情感,不在日光下曝露,只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酵,那年、那月、那时、那刻,我是极不快乐的,如一只受伤的小鸟,略有风吹草动,便心悸不安。
终于挣脱了心的束缚,我走向阳光普照的地方。颔首,微笑,告诉自己:做一个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的女子,好好生活,微笑向暖。
幸福于我,不过只是一卷简书在案,一杯清茶在手,一缕温情在心,在晴好的天气里,守着内心的明净,与时光对话,与心灵对话,只做最素朴的自己。
我必须承认,我是个典型的具有双重性格的女子。
一面是冰山,一面是火海。
清冷孤傲的外表之下掩藏了一颗热情洋溢的心。
文字有多冷静,内心就有多翻腾。
表情有多倔强,内心就有多脆弱。
我想,我就是如此矛盾地生活着,一边前行,一边反思。
没有任何一个时刻,身体与心灵是完全契合、融通的。
是不是每一个喜爱文字的女子,都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?都有一颗细腻多情的内心?都有一些纠缠不清的情丝?
而我,恰是。
有一段时间,爱上了喝酒,醉生梦死的生活里,屏蔽掉了些许纠结,只余下空虚和寂寞在灵魂里奔窜,让我不得安宁。醉了,醒了,我依旧看得见自己满目苍夷的过往,那些往事,不堪回首,尽显沧桑。
人呐,越活越明白:文字可以很惊艳、可以很美丽、可以很平静,生活也许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,就远远没有文字所表达的清风明月不染尘了。欣赏于张爱玲所说的一句话:生活是一袭华丽的袍,上面布满了虱子。
光鲜亮丽的生活表象下,有着怎样的痛彻心肺,有着怎样的欲哭无泪,那是旁人所无法理解与了解的,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,才深有体会。
生活越复杂,情感越迷惘,越是迷恋简单的东西,越是珍惜易得的快乐。阳光、雨露、朝霞、余晖,哪一样都能够让一颗心趋向宁静,免费的、素朴的、明朗的这些东西,汇成一股幸福的潮,触手可及。
循着心的轨迹,从冬天走到春,从春走到了夏,如今,秋,来了。
四季之中,独爱秋天。
春的浪漫多情,我欢喜。
夏的热情洋溢,我心悦。
冬的明净洁白,我欣赏。
而秋,我却爱到蚀骨,爱到忧伤。
印象中,家乡的秋天,稻浪此起彼伏,瓜果百里飘香。母亲在后山上种了许多的柑橘树,每当秋季来临,成熟的果实挂满了枝头。从硕果累累的树上,随便摘下一个,轻轻剥开,那种酸中带甜的滋味,便忍不住让人唾涎三尺。
儿时,喜欢站在高大的柑橘树下,盯着满树的果实,咽着口水,望着母亲,母亲眼里满是爱怜的嗔怒,“小馋嘴,是不是想吃橘子?”
我始终点头,一味点头,眼睛却一分钟也舍不得离开桔黄色的橘子。母亲于是眉开眼笑地摘了一枚,递给我,“给你,小馋猫,一边玩去。”
那已经是印象中最美味的水果了。一瓣一瓣剥开,一股子清香扑面而来,馋得我心花怒放。放一瓣在嘴里,轻轻咬开,汁水横流,在整个口腔里形成一股酸甜的流,滋润着唇,滋润着舌,滋润着我的童年。
寻着儿时的轨迹,我仿若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。
那时,我还年少,青春如花般绽放,没有烦恼,日子总是那么平静而美好。幸福不需要追寻,而是在每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,便悄然叩开了我的心门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,我必须追寻,才能够去体味丝丝幸福?
是十五岁离家求学之后,便不再快乐?
还是十九岁踏上社会务工之后,便不再单纯?
真的,真的无从追寻。
真的,真的无从求证。
只是我知道,成长需要付出代价,越长大越孤独。
我那许多的缱绻情丝,是成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。
一边得到,一边失去。青春永远是一道明媚的伤,映着过去,握紧现在,想象着未来。我的过去,刻满了不堪回首的伤痕,我不愿再回味,哪怕总于夜静更深时,不期然想起那些过往,总会有一滴泪,悄然滑过。
但我已经学会了不再悲叹。
我的过去,在那么多的光阴里,在天际,划过了一道永恒的痕迹,我为它而狂乱,我为它而苍凉,我为它而叹息。然后,我却不再为它而后悔,而遗憾。
我带着一种意念,去——寻。
寻着记忆里橘香的味道,找寻我想要的幸福。
遗忘掉了橘香,我爱上了茶香。
一杯清茶,盈盈于手间,淡淡地,就晕开了一个明媚的秋天。
是时候,让自己平心静气,收拾好心情,只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在现在,在将来,在我活着的每一个日子里,丢弃掉忧郁,释放出热情,去燃烧,去奔赴我理想的天堂。
寻。
寻着心的轨迹,清浅前行。
放下包袱,轻装上路。
与心灵对话,微笑着,我要上路。
去爱自己所爱的人,做自己喜欢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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