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马云南,沿茶马古道一路走来,见得最多的是各行各色盈润的玉器。射灯下几经雕琢的 玉石,柜台后笑意迎人的金花,两样都珠圆玉润,在游人如织的店堂里交相辉映,引人几度流连。 看定一只淡翠的贵妃镯。 她独自躺在柜台里等我,柔和的灯光在周遭笼罩,她一定等待很久了。在我们相遇的瞬间,能感觉到她突泛的惊喜色泽。 贵妃镯是椭圆形状,想是依了采莲女皓腕细心琢就,动静中晃悠在手腕间,时刻提醒她的存在。贵妃镯是择人的,不是她喜欢的人,戴起来总是天生的障碍。金花姑娘拉着我,盈盈一握,说:“戴得的!” 我的手腕被金花用护手霜涂得柔软光滑,没来得及细想,似乎听到指骨一声细响,我的玉镯小鸟归林,栖息在手腕上,熨帖安宁,我的玉挑中了我,所谓缘分,就是这样的两情相悦。 美丽的金花开始望着我微笑,曾有一位金银满身的贵妇看上了这玉镯,金花告诉她戴不得,即使勉强戴了,再难取下。贵妇坚持她喜欢,只要戴上,终其一生再不取下。于是几位金花共同在玉镯与手掌间努力,贵妇在疼痛中数度坚持,到了极限的一瞬,人突然休克了,可玉镯始终没能戴上手来。 突然地感动了,心里生生地痛起来,佛度有缘人,玉,何尝不是如此。 只要喜欢,微瑕的美玉,也有钟情的理由,如同爱一个人,同时会爱上她的缺点。 想像一块璞玉,混沌初开天地间,液态沸腾的岩浆涌动,渐在时光冰冻的目光中安静、凝固。不过都是石头吧,只因有素月分辉、银河共影的记忆,独自穿越几亿回斗转星移。灰尘满面,仍坚守自己最初的光泽——直到梦中某日,抑或某日梦中,被工人挖掘,被匠人雕琢,成就了表里澄澈的冰雪面容。 其实,玉与人,和人与人一样,能相知相守,需要缘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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