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善于等待其实也是一种女人的专长或美德,不过它象征着被选择。 在那些等待的时光中,女人还为自己做了些什么? 她人生中最精采的事情就是等待。 大人们相信她的出生是为了等待弟弟们到来。 从小她就乖,不会给大人添麻烦。几乎是一上小学她就学会:即使是老师讲课讲得很无聊,也不该像其它同学一样偷看课外书或传纸条,顶多发个呆。她知道只要有耐心,下课铃声总会传来。如果老师问,有没有问题?就算有问题,她也会等其它同学先举手再举手,通常也轮不到她问。。因为爷爷习惯说:凡事冲第一个,总会死在前头。 她学会憋尿,等待下课时再冲进厕所。 下课后她会在家里带弟弟们玩耍做功课,等大人们回来。 她的成绩不好不坏,所以在升学考试中,总排在一大串名单后等待。 高中时她曾暗恋一个蓝球队的男生,留意他一切动静,在观众席为他热烈鼔掌,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对她说:我们可不可以当朋友?可是高二时他却被班上最风骚的女孩「倒追」走了。她曾听妈妈指着连续剧里头倒追男人的女人说:「不见笑!」,真不知道那女同学怎么那么糟。 大学时等来等去,罗曼史上惊天动地的爱情始终未曾到来。班上同学阿强看出她很好相处,渐渐跟她走在一起。妈妈也曾说男人不帅比较安全,阿强挺符合条件。阿强也爱打篮球,她总是在一旁等着阿强打完篮球然后一起回家。 有时晚上阿强会将她带到校园的暗处,说他好想要她。她总在最后防线中安全回避,坚时要等到结婚那一天。 毕业后她对阿强保证她不会兵变,一定会等阿强当兵回来。她成为上班族,工作是为了等发薪水,上班就是为了等下班,活着好像也只是为了等阿强放假。她觉得活得有点无聊,但在女同事们邀她学跳舞、学语文、学瑜珈的时候,她总是不自觉的说嗯,再等等吧。 阿强当兵回来,她等他开口说:「我们结婚吧。」然而,阿强找到工作后也同时找到另外的女人。她对阿强说,我还是会等你。她相信女人只要愿意等,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,可是苦等两年,那个女人以怀孕为由逼阿强结婚。 她只好等着母亲阿姨姑姑嫂嫂们帮她介绍对象相亲。 婆婆看上她乖巧不顶嘴、宜室宜家,相了一整年,她风光踏进了夫家。双亲对有点根基的夫家都满意,婚后婆婆要她辞去工作,在家里等生小孩。生了女儿又等着生男孩,己有二女一男的她,主要工作是接送小孩上下学和上才艺班,孩子在里头上课,她就在外头等。然后,回家等老公回来。 虽然老公回来时,她都好想对他说话,然而他似乎总有点不耐。她是个好老婆,再重要的事,她都会等到他脸色好时才对他说。 星期天,主要休闲是在游泳池边等孩子们戏水。有人问她会不会很无聊,她说习惯了,我又不会游。同一社区的太太好心要教她,她说,等以后再来学吧。 她常羡慕人家常出国旅游。她想等老公退休,或许可以如愿。真正的一家之主是婆婆,朝夕相处,实在有点难缠,不过她想,婆婆年纪已经大了,总有一天等到她…… 她以前念过一首诗,郑愁予的「情妇」:住在青石小城里,男人什么也没留给她,只有一畦金线菊,和一个高高的窗口,透一点长空的寂寥进来。诗人说,因为金线菊是善于等待的;寂寥和等待,对妇人是好的。 但她不是情妇,她是名正言顺的妻子。这个时代,妻子比情妇更得善于等待。 她偶尔叹口气,发个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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