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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宝情缘

seahaio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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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10-26 11:40 只看楼主


(一)
  “你先回去,让你的家属来,有些事情需要沟通一下。”坐在我对面的中年医生把眼镜摘下来,拿出一块沾过水的方巾,不慌不忙地擦拭着上面的一层灰尘。
  “我没有亲人,也没有朋友。”话音落下后,办公室里静默了许久,玻璃缸中的那条蓝鲫灵犀地一曳,察觉着我的尴尬,甚至于羞愧。没有人知道,说出这句话来需要我多大的勇气,之所以坦诚,是事到如今,不想再自欺欺人罢了。
  医生将擦好的眼镜戴上,夹起一支笔来,开始在桌面上敲着。
  我低下头去,把视线转移到墙角的一盆仙人掌上,问了他:“我还剩多少时间?”
  “两个月。”
  “可不可以再多一点?”
  “我不是死神的使者,这里也不是谈判桌,如果你不相信我,不相信这里的核磁共振,可以再到其他医院去做检查。”
  (二)
  我曾经读到过一句话——人生总归有一个终结,用来弥补出生时哭泣中欠下的眼泪和悲伤。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,我已模糊不清,依稀记得是在学校图书馆里一个阴暗的角落,踮起脚放好一本《简爱》后,不小心将它弄翻下来的。我俯下身去,在泛着旧黄的纸张里,捡起了这些像是从某个古老的图腾上临摹下来的文字,读了两遍,便记在心上。
  冷清的街头,潮湿的空气,慵懒成一条不可捉摸的伏线,在我眼中袅向依旧阴霾的天空,以及天空中再也不可捉摸的阴霾。这种彻骨的凉,竟让我稀里糊涂地想起了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。落日悬在天边,高楼大厦的阴影里趟走着风,有人在欢笑,有人却在流泪。
  走过一间咖啡屋的时候,从里面飘出来的香气留住了我正在敏感着的神经,我推开门,选一个安静的座落坐安稳,然后看着窗外来去匆匆的行人,心无旁鹜一般。
  一位时髦的女士在我对面坐了下来,点燃一支细细的香烟,慢悠悠地吮了两口。我回过神来,看着她,问要不要请她喝一杯。她抖着披肩的长发摇了摇头,指着我的咖啡说已经凉了。我还没有想好怎样去掩饰心中的百无聊赖,只看见她朝后招了招手,年轻的服务生便走了过来,将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桌子上,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我说了声“请慢用”。女士开了口,说她是这里的老板,见我第一次来,便请我。我打量着她,从玻璃茶几下那双精美的高跟鞋,顺着铅笔裤和针织衫,一直到那双湿润的眼睛。这样的标致与奢华宛如一个高高摆放在橱窗里的衣模,也让我想起了笛安小说里的郑东霓和夏芳然,那两个至情至性的女人,不,应该是女妖或女鬼,倘若脱去她们的外衣,再剥开她们的皮肉,一定可以看得到那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贪婪和反逆。现在想这些也许有点迂腐,我应该早点学会去把握这份上天恩赐的艳遇,尽管是殊途陌路,但盛在杯子里的,毕竟也不会是蒙汗药。屋子里烛光幽冥,顺眼看去,她的眼睛不停地晃悠在我白色的衬衣里。
  我低下头,将杯子倾斜过来,抿了一小口,仔细地回味着咖啡以外的浓郁,越来越迷幻的音乐把我的思绪变成一抹芳香,慢慢地沉入杯底。我问了她这是什么咖啡,“情殇”,她妖娆地侧过脸去,将一口香烟吐在玻璃上,然后陶醉地欣赏着淡去在烛光里的一丝一缕。我看了一眼她镶在指甲盖上的钻石,便转过头去,继续看着窗外。窗外的确没有什么风景可言,街道上拥挤不下的霓虹灯,重叠着令人眩晕的光环。
  当壁钟上的指针走过十二点的时候,我起身离开了咖啡屋,来到笼罩在夜色里的一处立交桥上。
  桥下是流萤一般的光彩,虚晃而又浮躁。我突然幻想着时间是可以凝滞的,也是可以放在沙漏里倒转的,也就正如这眼下的流萤,我手持神器,踩在一个恒古不变的铁律中,假设现在是过去,而自己则是站在十年以后的某一个角落里,回眸。
  (三)
  时值九月,北方的天气冷得很突然,让人措不及防,只是现在,我宁愿相信这是我的一种情绪,而绝非单纯的季节变换。
  早晨,阳光晒进屋子的时候,我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,然后披了睡衣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。打开窗户,一只在玻璃隔缝中关了一夜的灰色蛾子,飞了出去,让我想起了一句词——寒蝉凄切,对长亭晚,骤雨初歇。
  我倒了杯水,吞下几枚药片后,便开始坐下来,写一些东西,是死亡日记吧,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恰当的。
  今天是2011年9月7日,天气还不错,我盘算着等中午暖和一点,就穿上一件漂亮的T恤走出去,散步。
  我只在高中的时候写过日记,坚持了不到一年。后来上了大学,当周围的同学都在疯狂地热恋时,我却只能整天忙着去打工,靠那点微薄的血汗来养活自己,别说是日记,就连胡思乱想都算是透支。是的,我没有亲人,也没有什么可以去依靠的朋友,每当想起这些事情来,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,垂下头去,不管周围是否有人,长此以往便也习惯了这样的抑郁寡悲。我仍旧可以把那些难忘的日子用一连串不及物动词熟练地描绘出来,劳累,焦虑,彷徨,以及敏感却又无休无止地去挣扎。那个时候,我总是孤零零的,一个人坐在整间教室的最后一排,一坐,便是整整的大学四年。那些教室后墙上脱落下来的油漆,尤其是在雨后便散发着奇异的腥味,肆无忌惮地渲染着我人生早已满溢了的冷清。
  苏灵是我在那段时间里一个奢侈的梦想,她聪明,美丽,还有大方,我想我是在用这些馋羡的词语来奉承着她,我承认,我喜欢她。记得有一天下雨,我拿着伞躲在楼梯口等她,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指针飞快地向着钟点工的上班时刻走去,一边却盼望着那场雨会越下越大。后来,当超市里的老板忍无可忍地挂断我的电话以后,苏灵跟着一个学长出现在我面前,同往常一样,我们相视一笑,同往常一样,我们没有向对方问声好,当然也没有对彼此说声再见。那天的雨正如我先前盼望的那样,下得很大,落在脸上密密麻麻的疼,我遥望着苏灵坐在私家的汽车里消失而去,然后一个人拎着伞,在雨里漫走。
  命运,你赢了。不管在哪里,贫穷绝对是个莫大的悲剧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流眼泪,只是那一刻的失落,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,一个不堪回首的,悲伤的童年。
  (四)
  打开手机后,我寻着苏灵的号码拨了过去,却一直都没有人来接听。也许她现在很忙,也许她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手机上的未接,也许……就这样花了整整的一个早晨去辩解,自作多情罢了。开水器里蒸腾着一缕白蒙蒙的水汽,我看着看着,便又走了神。
  手机响了,是公司的来电。我客气地辞掉了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工作,计划着用积累下来的一点儿钱,尽可能快乐地度过这生命里的最后两个月。
  午后的天空有点孤独,行道树微微在雨中瑟缩。视线又模糊,我看不清楚,眼前曾有谁陪我走过的路。每当唱起这首黄磊的《似水年华》,我都会忍不住去神往着,在这些美妙的音符之间寻求一种解脱,可以平静安逸地离开这个世界,没有任何的牵挂和眷恋。广场上有人在喂鸽子,生动地描绘着生命中最单纯的美,感动的是我,一个默默踟蹰的旁观者。的确,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美,只是我留恋得有些仓促,有些迟暮。
  (五)
  不忍心,终于还是又撕掉了一页日历,我对着空白的纸张,无辜地做着一个个凄凉的表情,上面生硬地写着2011年9月12日,中秋节。
  用益达的空瓶带了一些缓解头痛的药片后,我起身去往火车站。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,无意中听一个同事说过,秋天的长白山很美。除了这,当然也有其他的一些事情,诸如巴萨被逆转了,苍井空又要来中国了。
  嘈杂显得井然有序,一个女孩尖叫一声,马上会传出很多个男士殷勤的关切,这是车厢里独有的。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女大学生,她告诉我她叫方芳,要去长春见一个网友。在5个小时的车程里,她跟我说了很多,当然少不了旁敲侧打地去炫耀她那个尚未谋面的白马王子。我只留给了她一个虚假的名字——莫曲,当然还附带有一份真实的冷漠。她懵懂地一笑,说“莫曲”这个名字果然同我本人一样,温文儒雅。我跟她在长春下车便分了手,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巴士和公交。
  我第一次这么优待自己,住一个不错的宾馆。服务员把我带进房间后,便问我要不要订餐,我只要了一份白米饭。这是我大学里带出来的习惯,以前是为了省钱,而现在是为了省去挑剔的心思,生活原本就应该是平淡的味道。饭后,我又感觉头痛,吞下几枚药片后便昏睡过去。
  醒来时已是晚上,我打着一点可怜见底的精神,坐在台灯前,观赏着手里的一块月饼,回想起一些事情来。
  这些年来的每个夜晚,我都是毫无防备地睡去的,然后又以同样的毫无防备醒来,有时候是噩梦,有时候是寒冷。我已经不记得妹妹长什么样子了,哪怕在梦里也只能听得到她稚嫩的喊叫,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,永远是那种乳臭未干的善良与天真。
  在我的印象中,妈妈一直是一个苍白病弱的女子,她是在妹妹出生时在医院里死去的。妈妈离开以后,爸爸便长期在外地工作,一年四季里回不了几次家,只好委托舅妈在家里照看着我们兄妹俩。舅妈同其他的亲戚一样,都不喜欢妹妹,常常把她的名字“曲莫”谐音叫成“曲魔”什么的,然后又一边陶醉在对妈妈的温柔贤惠的赏识中,一边咒怨着妹妹出生时的一声哭叫带了邪气,害死了妈妈。
  一阵风没头没脑地冲撞在窗户上,紧随其后的雷雨惊断了我的回忆,我本想着检查一下窗户,可不小心拉断了窗帘,将夜的魅色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。我惊慌失措地推阻着,直到出完这一身的冷汗。已是深夜,我不敢去打扰别人,所以关了灯,悄悄地蜷缩在床上,我想,这是我自小寄人篱下的心痨。抬头看去,夜空被惊应一样的闪电划过,撕裂着沧桑的躯体,像个满身鲜血的野兽,正在痛苦地咆哮着。
  最后一次的中秋节,是我同妹妹过的,那时我11岁,妹妹也只有7岁。下午放学后,我骑车接着妹妹一起回到家中,舅妈在中午多熬了一点稀饭便走了,我给爸爸打了电话,他说晚上就会赶回来,要我照顾好妹妹。厨房里传出来一股浓浓的焦糊味,我急匆匆地挂掉了电话,来看时,妹妹正两手抢着一个锅铲,在炉灶前忙得不亦乐乎。
  晚上,我同妹妹写完作业以后,便到院子里的池塘边去玩耍。遥远的星空里闪烁着不计其数的神话与幻想,从古希腊的主神宙斯到开天辟地的盘古,妹妹被我唬得四处乱窜,最后又乖乖地钻进我怀里。电话响了,我让妹妹同我玩躲猫猫,等我接完电话就要开始找她出来。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,说爸爸出事了。
  回到院落里,妹妹正把瘦小的身体往一棵树后面藏着,我低下头去,那轮倒映在水中的圆月,暗淡了我童年里最后的一点美好回忆。
  没过多久,我便被叔父一家大义凌然地送走了,不管是叫领养还是暂住,我成为了一个流落他乡,名副其实的小苦工。后来,我才渐渐地明白过来,那些人猥琐在躯壳里的心安理得,正是我丢失着的童年和饱食着的屈辱。
  同命运厮杀了多年,我已不再是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囚奴,尽管到最后还是被招安了,但落草为寇的烈火余烬仍然是我回忆里永不熄灭的一团焰火,在每一次惶恐不安中又蠢蠢欲动。考上大学算是我人生最为辉煌的一次胜利,我成功地逃离了牢笼,卷起那点羞涩的行囊来到都市,寻求属于自己的生活。学余期间,我回到北方找过好几次自己的妹妹,可终究是一梦之遥,千里的江水——妹妹就如同萦绕在我噩梦中的离殇一般,若离若即,只是白白地侵扰了我十多个年头的夜半惊觉,最后还是杳无音讯。
  雨停了,我回过头来,屋子里被闪电照亮过的轮廓,依稀还在眼中停留,浮现着楞次分明的线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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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)
  渐渐地,我脱离了人群,沿着一条逶迤的溪水,向林中的深处走去。
  红叶是白桦林中的霓裳羽衣,这样绚丽的美,强悍地压迫着我的神经,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我,终有一天,这一层血染的颜色,可以倾覆世间的一切。正当我在地上捡起几片落叶的时候,有人朝着我叫了一声“莫曲”。
  我转过身去,看见昨天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孩,她带着自己的男朋友,在不远处向我招手。后来,我跟着她们一起去了天池,帮她们俩拍了很多亲密的照片。
  在路过红松林时,方芳的男朋友停下来,说这里有一棵480年的红松王,不去看会很可惜。方芳说饿了,不想去看,我便同她们又分了手,只身一人去寻找那棵古老的生灵。
  那是个身高超过38米的庞然大物,当我一步步走到她的脚下时,一些守护在那里的野兔和鸟雀惊动起来,传出去各种诡异的暗哨。片刻之后,便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一些风,擦着树叶在林中悄悄地穿走。
  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我幻想着自己可以历经一次脱胎换骨的磨砺,我是说这像是以一种濒死的疼痛为代价,化身为一棵安静的树,只做这红松的伴侣,伫立在远离尘世的深山老林里,万年长青。我双手触摸在这苍硕的树身上,放松呼吸,慢慢地坐在落叶丛中,靠在那里仰望天空,仰望着那片很多年以前的天空。
  苏灵的电话来得有些意外,我们大学后恋爱了两年,她很少主动来关心过我。接通了电话,她问我前些天打电话有事没有。我说离开苏州好几个月了,很想她。她笑了笑,说可以的话,回苏州一下。我答应了。
  走出长白山时,我心头仍旧有些不舍。山脚下有人在卖松鼠,我挑了一只乖巧的装进笼子里,小心翼翼地携在手中。
  (七)
  辗转一番后,我又来到了苏州。
  行李不是很多,该送的已经送走,没人要的便丢去,皮箱里装着一台手提电脑和几件旧的衣服。还有一个伙伴,就是那只胖乎乎的松鼠,现在正在我手中的笼子里,抱着一粒玉米在啃。
  我打电话给苏灵,她的手机没人接听,我在候车厅里等了片刻,再打过去的时候,已经关机了。我愣在那里,或者是被愣在那里,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——我的此行将是一场放逐。现在该去哪,我想不出在这里还有谁是朋友,看到我这样的狼狈不会来寒酸我。手机从掌心里滑下去,落在地上,我俯下身捡起时,却不小心在行人视线交织的缝隙间,塑造了一个落破至极的神态——弯着腰,沮丧着脸,乞求一个可以去稍安片刻的天堂。
  最后收留自己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,日落以后,我怀穿着满心的失落,悄悄地拉起行李,离开那个园林构造的火车站。也许是路途辛劳,不愿再奔波受苦,我就近找了一个小区内的出租房,安顿下来。
  (八)
  在苏州城里消磨了一个礼拜后,我又回到了一种平静的心情,每天吃过一点简单的食物,便出去闲逛,有时坐在公交车上听别人说笑,有时走在河边看平静的流水安详地穿过桥洞,消失在远处的声号里。
  今天是10月15日,离我生命的期限已经不到一个月,我也渐渐地察觉到了身体里的种种病态,有时候发晕,一个人躺在床上水米不进。
  勉强着吃过早点后,我正在整理着一些内务,苏灵打来了电话。我拿起手机,犹豫了很久,当手机已经是第四次打来时,我忐忑不安地按下了绿键。苏灵在电话里哭泣,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,她只说让我赶去东吴医院见她,便挂掉了电话。
  我换了鞋,抓起外套,急匆匆地跨出门去。来到医院门口,苏灵果然等在那里。我走了过去,她哭着撞在我的怀里。
  在妇产科的手术室外,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,咀嚼着不断地涌在心头那种空落落的滋味。堕胎用的手术时间不是很长,结束后,我扶着苏灵回到了自己的住处。
  晚上,我去药店里买了一些枸杞和黄芪之类的药材,给苏灵炖鸡汤。苏灵一直说很累,吃过晚饭以后便睡下,我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,呵护着一个身心俱疲的,虚弱的她。
  (九)
  穿越火线的游戏结束以后,苏灵把鼠标摔在地板上,对着电脑恶狠狠地骂了一声,“真他妈烦躁!”
  我没有多说什么,悄悄地关上门,走到窗前,看着悬落在玻璃上的水滴。院落里是一个池塘,满溅着雨季的怅惘。
  我幻想着有一个美好的男子,带着她的妹妹路过这里,停留下来玩耍。四处趟走着冷风,潜伏在水里的蟾蜍和蚂蟥,还有被雨水湿透的芦苇和睡莲,池塘边是一段回忆,而我正站在雨里,撑起一片伞中的寂寞,凝望着。
  在我这里住了几天,苏灵的身体好了很多,只是为了意外怀孕的事,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。
  我热了一杯牛奶递在她身边,她正忙着跟一个男子视屏聊天。看到我闯进镜头以后,便赶紧关掉视屏,然后把桌上的牛奶推在我身上,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。房间里只剩下那只松鼠在不安地乱窜,我低着头,蹲下身去,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一块一块地捡起地上的碎片,只是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。
  已经过了午夜,我仍旧蜷缩在床上,悄悄地看着还在上网的苏灵,回想着一些事。也许她说的对,我很自私,跟她交往这么久,从来都不向她承诺什么,从来都没有对她甜甜蜜蜜地说过一个“爱”字,我只是在可怜她,一直把她当成了丢失的妹妹,在一场接一场的感情纠纷里,我始终都占领着真理的高地,享受惯了那种自上而下的虚伪的仁慈。
  夜晚的困倦其实有很多少种,有关于苏灵的,有关于妹妹的,还有关于自己的,而解决这些的办法只有一种,放下一切去睡觉。
  早晨醒来的时候,苏灵已经走了。房子里安静许多,电脑也已经无法开机。我打开窗户舒了口气,然后去收拾一些零乱的包装袋。
  (十)
  我还是去修好了电脑,故障是优化大师清除使用痕迹时,误删了系统启动文件。这是我最后可以去遗赠的财产,遗嘱中已经写得很清楚。
  我从银行取出了剩下所有的钱,准备去医院办理一些委托火化的手续。
  在去往医院的公交车上,我还是遇到了苏灵,尽管我发誓我是那么样的不情愿。不知道那时候公交车里为什么那么安静,我不自然地向她打了一个招呼,她正和一个网名叫“冷月葬花魂”的男子在一起,他们网恋过的痕迹至今还在我的电脑里存着,我没有删除,但并不代表我会相信他们的爱情,会相信那个男子真正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完美无缺。苏灵抢在那个男子的疑惑之前先开了口,说我是她的表哥。我无心却还是错愕地点了头,勉强地答应后,便一个人坐在后排的空位上,思量着一些荒唐透顶的事情,诸如知否要在墓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,或者用一句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来代替吧,反正不会有什么人去祭奠那一堆冷冰冰的灰烬。但现在最困惑的问题是如何镇静自若地去接受那些诧异的眼神,毕竟给自己办理委托火化手续的人,并不多见。
  公交车还在不停地摇晃着,苏灵走了过来,问我带钱没有,想借一点去跟她男朋友去上海玩几天。我问了她需要多少,她说尽量多点,一回来便还。我从腰包里把钱取出来,本想着数上一千给她,可后来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,便把拿出来的钱都给她了。苏灵得意地一笑,回过头去向她的男朋友炫耀着。
  看着苏灵的活泼与天真,我想起了与她初次的见面。那时,我正在教室的课桌里搜寻着一些饮料瓶拿去废品站换钱,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挡在我面前,拿出一张五十元的崭新钞票,让我给她去超市搬几箱饮料送到她的公寓里。满地的百事,我们一起喝完几瓶后,把剩下的全部打开倒掉,去搜集一些瓶盖来给她兑换一件世界杯的纪念版T恤。苏灵就是这样简单而又美好地走进了我贫瘠的人生,她原本就没有什么邪恶可言,只是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寻求快乐而已。
  后来,我们恪守着贫富悬殊的潜规则各自走完了属于自己的大学,我从楼低爬上了几层阶梯,恰好够得到她尚可忍受的体面。在她挑剔的目光里,我换上了干净笔挺的西服,学会了斯文地去品尝拿铁咖啡和欣赏古典音乐,可终究不变的是,我仍旧保留着初恋时的那种细微与天真,去珍惜着眼前的一切。
  苏灵,现在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,我没有了太多的悲伤和怨言,我感谢自己的固执,在青春尚未逝去时毫无顾忌地付出过,奋斗过。所以苏灵,我也感谢你,让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纯净的灵魂走完这崎岖的人生,那个在雨里流下眼泪的少年,是我此生最真实,最美好的回忆。
  我站起来,扶着座椅的靠背走到苏灵面前,那男子给苏灵递了一个眼神,苏灵有些意外地看着我。我沉吟了片刻,将一口凄凉吞咽下去,告诉苏灵,说我马上要去其他的地方了,苏州的租房到下月才到期,里面有些东西要送给她的。苏灵难堪地回应着我,问我什么时候走。我想了想,告诉她,现在就走。公交车停了下来,我临下车时,回头对苏灵说了一句,“苏灵,我爱你。”
  (十一)
  火化需要三千,然后公墓里最低档次的位置需要一万,我身上所剩的钱只少了一千,却什么都做不了,公证处做了一份遗嘱后,便落落寞寞地赶回了。
  走进院落时,我看见我的松鼠连笼子一起从窗户里被扔了出来。我立刻跑上楼去,在房门前,我正要准备去开门,却听到里面苏灵和那个男子的声音。
  我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哑巴,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。靠着墙壁僵硬了片刻后,将手里的腰包搁在地上,从里面摸出了几百块钱装进口袋,然后来到楼下,拿起松鼠的笼子搂在怀中,朝着火车站走去。
  (十二)
  再次来到长白山,这里已是深秋的一番景象,颇有些“无边落木萧萧下”的韵味。
  我紧裹着身上几件单薄的衣衫,踉踉跄跄地踏入了林间的深处。那段路覆盖着厚厚的枯叶,似乎让我走了很久,我喘着气息暗自告别,告别那个拿着风筝的小女孩,告别那些童年里美好的害怕和憧憬。
  来到红松王身边,我将笼子打开,那只松鼠机灵地跳上了树枝,便不见踪影。远处的山尖已是银装素裹,周遭的树木也已经凋零地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,只有这棵红松王还是这么苍翠,傲气凌人地伫立在这里。
  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……”我拿出一只折叠的小刀,割破手腕,让鲜红的血液流进泥土里,然后伸开蜷缩着的身体,躺在落叶铺成的土地上,静静地仰望着天空。
仨酒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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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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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络小说?好象跟珠宝没有关系,但是故事很感人,耐人寻味,发人深省。代写论文
seahaio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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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珠宝有关的小说还真不是很多呢,楼上如果有多来发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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